近来媒体上的一个主流性的观点是:华为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的胜利。我的朋友,著名的财经作家吴晓波先生就此写过一篇文章,叫做《华为,一个悲观主义者的胜利》,引发出了国内,甚至国外一些媒体的一个倾向性评价,就是华为的成功是一个悲观主义领袖引导15万的悲情主义员工的成功。
但以我对任正非、对华为十多年的了解和理解,我恰恰认为华为是理想主义精神的成功,任正非和华为是我们这个商业时代中国的堂吉诃德。
华为:堂吉诃德的胜利
我们中国在改革开放的前十年,或者说前15年,企业界曾经有过一个短暂的骑士时代。一批充满了理想主义精神,献身精神,家国情怀,甚至充满了清教徒精神的,从不同领域里,从体制内走出来的小人物,开始了在刚刚经历浩劫的那样一个背景上的商业长征,典型的像牟其中、柳传志、刘永好兄弟和张瑞敏。他们是我们这个缺乏梦想精神、缺乏骑士文化的国土上的一批商业骑士。
华为25年前两万人民币起家,十多个人,没有技术,没有自己的产品,就是在做交换机的倒买倒卖,典型的二道贩子。但是在那时候,任正非敢于提出来二十年后,通信制造行业全球三分天下,华为有其一。今天华为在这个行业里已经成为全球的领导者。可以这么说,如果任正非不是一个与生俱来的理想主义者,甚至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,就不会有华为的今天。
我可以举一件逸事,上海世博会的时候,华为的员工陪任正非青少年时代的几位同学参观,陪同的华为员工就问老任的这些同学,说我们老板是不是在年青时候,就学习很好,有许多女孩子喜欢同学们就回答,那时候他幼稚嘻嘻的,黄鼻涕邋遢,谁知道他后来这么伟大,没有人喜欢但天生的乐天派,在自然灾害时间,饿得人头昏眼花,他还成天笑呵呵的那么一个人。乐观是任正非个性中的一个主基调,也是华为二十年来发展的一个主基调。
大家从媒体和书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任正非的忧患意识,那是不是说忧患意识就是悲观主义呢?
的确,过去二十多年来,任正非总在讲危机,讲冬天,《华为的冬天》是一篇很著名的讲话,被翻译成了几十种文字,任正非也多次讲“三天不学习,赶不上爱立信”。几个月以前,华为在深圳召开国际咨询委员会,其中就有一个华为的国际顾问向任正非提问,说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展望一下,未来十年、二十年以后的华为。任正非脱口而出,说二十年以后的华为两个字:“坟墓”。典型的危机论。
2012年华为实现了销售额2202亿人民币,与2011年比增长8%,利润154亿,增长了30%,跟全球这个行业所有的企业相比,华为去年跑赢了整个大势。但正是在这样一个形势下,华为在今年年初开展了一次组织变革研讨会,讨论华为现在的组织体系是否还能适应未来的变化与竞争。
我感受很深的是,任正非坚持要推动的是把决策权充分释放到基层,激发基层的活力。今天的华为有15万人,华为机关里的干部、服务人员有三万多人,但爱立信只有一万多人。今天华为的决策体系也越来越长,华为越来越成为一个规范化的国际公司。但是,规范化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僵化,企业衰亡的标志性特征是控制性越来越增强,灵活性越来越减弱,这几乎是所有有历史的企业和大企业普遍存在的病症。